“事情已经这样,到底对他说好,不对他说好?”
最后她下了判断:爹已经答应了别人,又使了别人的银子,过门的日子都有了,说不说吧,反正不顶用了!第三天一早,这位年方二十,又善良,又刚强,又孝顺的姑娘扛了把锄头,说要看田水去,就出了门,一直朝东沙江基围走去了。陶华从大帽冈上走下村子,想帮帮何勤,恰好何勤一个人在家,就坐下闲聊。那可怜的老汉忍不住又把何不周逼婚的事情对陶华讲了出来。陶华气得眼睛都炸了,问:“阿娇怎么说?”老汉说,“她一句话没讲。”陶华又问:“她如今哪里去了?”老汉说,“她独自一个人看田水去了。”陶华突然变脸道:“你真是老糊涂了,爹!她是个什么性子的人?你放她独自一个人出去,这阵子岂不完了!”说完就跳起来,出了门,朝田里飞跑追去。何勤是个长工,给何福荫堂扛活儿,自己本来没有地。当初何龙氏在生的时候,见日子不够过,就佃了离村很远的一亩几分边角地,带着何娇胡乱种上点东西,贴补贴补。陶华一看这块地,没有何娇;再一看那块地,也没有何娇;又向何娇的女伴儿何好、何彩、何兴、何旺、胡执、胡带、胡养、胡怜一一打问,都说没有看见。那时陶华急了,一口气跑上东沙江基围,嘴里大声喊叫何娇的名字。没有人影儿,也没有应声儿。他跑到西边,又跑到东边,像一匹烈马似地在大堤坝上来回奔走。忽然之间,他发现东边远处,那十分僻静的地方,有一个黑点。他发狂似跑过去,同时大声呼叫。但是那黑点没有听见。那黑点在堤岸上,徘徊着,以后就突然跳进了暗绿色的江水里面。那的确是一个人了。那个人一会儿浮起,一会儿沉下,慢慢地漂向江心。陶华赶到那出事地点,看见基围上撂着一把锄头——不用细看,那是何娇的物件。他跳下水里,奋勇游上前去,把那可怜的姑娘救了起来。上了岸,陶华横抱着她,朝村里走去。陶华一面走,一面擤着鼻子里的水,一面说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