后来,气氛缓和下来了。何守礼坐在炕上,用一种诚恳的神气对周炳提出第二次的劝告道:
“我说炳哥,我对你是真心诚意的,是掏出心来说话的。我诚恳地劝你,不要想什么前方呀,打仗呀那些事情,你可以向组织上提出要求分配给你一个单位的领导工作岗位。你从小参加革命,打过仗,坐过牢,能分配到好岗位。你要知道,在延安,领导跟被领导是完全不同的,是的,完全不同。不论你的职位大小,只要带一个长字,这——什么都会变个样。也不要当很大、很大的首长,哪怕只要当个乡长,管一个乡,负责一个乡的事情,那就很不一样了。”
在暗淡的油灯映照下,周炳看不清何守礼的脸孔,但是他非常诧异,为什么这个年轻的女孩子竟然会说出自私、贪费这一类的话来。后来他回心一想,觉着何守礼到延安才不过半年多一点儿,又不是一个党员,没有机会直接接受党的教育,便对她原谅起来,说:
“阿礼呀,你听着,一个人应该有大志,可决不能有大瘾。上了大瘾便是害了绝症了。我一向主张全民起来抗战,岂能到了延安,鼓励每个人上前线去的时候却不拿起枪来呢?我虽然肺部有点内伤,手指有点残缺,可是身体还很壮实,拿起枪来还是可以的嘛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