到了震南村,胡杏领着周炳急忙朝家里走去。沿路见着每一个熟人,都站下来互相问候一番。到了家门口,见房屋、门面都还是从前那个样子,只是更加残破,更加灰暗了。两个人推开门往里面走,恰巧胡源跟胡王氏都在。大家见面之下,一时都认不出来。胡源今年已经七十九岁,胡王氏今年也已经七十四岁,看来都老了,瘦了。胡源用两只手抓住周炳两只胳膊,使劲地摇着,说不出话来。胡王氏把胡杏一把抱住,两个人齐声痛哭。过了一会儿,大家又十分高兴地有说有笑了。胡王氏首先问周炳跟胡杏,他们在延安怎么样过活,后来又问起胡树跟胡松是不是也在延安,他们又怎么样过活。胡杏也详细询问她爹娘这十年是怎么样熬过来的。
周炳把带来的一包烧肉、一包油鸡和一瓶双蒸酒,递给胡王氏,嘴里说道:“这十几、二十年来,胡柳死了,胡树、胡松、胡杏三个孩子都远走他方,他们两位老人家也是够苦的了。”胡源回答道:“还好,还好。我们两个人在这里过日子,也没有什么更多的花费。我们自己种几颗米,种几把菜,自己也够吃的了。有时候区苏还来看看我们,给我们带来一些接济,说是组织上关心我们,送给我们的。这样子,我们的油盐酱醋,也就不发愁了。你别看我这把年纪,——我还能种田,一点问题也没有。手脚慢了一点儿,人老功夫还在呢。”胡王氏也说道:“这不算什么。他能干活儿,我也能干活儿。我们两个老鬼年纪都不小了,你们瞧,从年头到年底,连喷嚏也不打一个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