桃枝一个人还自言自语道:“女人也不尽是看得洋钱重的。”这一句话,不轻不重地正打入水村的心坎。水村就不作声了。
万有光陪着桃枝,进了房间,才笑道:“这位于先生却是有点儿喜怒不测,可怕得很。”桃枝躺在沙发上,静静地想了一会儿,摇着头道:“你这话不对,从前我初认识的时候,为人很诚恳的,不过现在他变成一种不可揣想的情形来了。这或者是为了我的事,受了一点儿刺激。”万有光道:“你这是更不对了。既知道他是受了你的刺激,你为什么还要请他在明天喝我们的喜酒?设若他在酒席筵前精神失常,又发起牢骚来,你看怎么办?还是让他去呢?还是把他驱逐出宴会场上去呢?如此一来,恐怕是个大大的笑话吧!”桃枝听了这话,倒凭空添了一重心事,帖子是已经下了,要阻止人家不来,这简直是一种重大的侮辱。然而果然让他来,便是万有光所说的话,不能料定他不失仪。想来想去,竟没有一个妥当的法子。万有光看她脸色上那种神情不定的样子,笑道:“现在你也感到这件事不大妥当吧?不过据我看来,只有一个法子,系铃还是解铃人,你去和他疏通疏通吧。”桃枝道:“这样夜深,又是在他酒醉之后,让我这个女子去疏通男子,这句话有点儿不妥。”万有光也笑道:“事情固然是尴尬,不过我很相信你的为人。”桃枝想了一想道:“那么,我们两个人去。”万有光道:“我是他的情敌,又是个胜利者,合了那句俗话,仇人见面,分外眼明。我若去见他,不但好不了事,恐怕他会气上加气。光明磊落地会朋友,去就去,来就来,你怕些什么?”桃枝突然站起来道:“好!我就去一趟。你都信得过我,难道我自己还信我自己不过吗?”说毕,推开门,就直向水村这层楼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