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蓝转身上楼进了张素琴的房间。那屋子陈设极简单，进门两盆吊兰景栽，边上放一卷暗红色帘子，一张刺绣桌，一个梳妆台，一张檀木床而已，让人想象不出这是陈家当家太太居住的地方。屋中间还立着一道凤舞九天的七折屏风，把屋子隔成两边。小蓝暗忖道：这是做什么用的？以前在厢房见过，怎么今日搬到屋里了？
冥想之际，张素琴已从病榻上坐起，听到人的脚步动静，以为是吴妈，遂道：“吴妈，给我倒杯水来罢。”喘了几口气，又躺下了。小蓝绕过屏风，但见张素琴一身紫色旗袍做睡觉状，愁容惨淡，柳眉紧蹙，眼皮微微跳动，许是醒着。“妈。”小蓝低声摇摇她。张素琴惺眼微扬，平静地说道：“是你呀。”又道：“角落有把椅子，取来坐。”母女见面，规规矩矩的都是礼节，竟没多少寻常人家的亲热无忌。
吴妈这时端着一壶热水进来，张素琴瞧见她，便道：“你赶紧给我倒一杯水吧。我喉咙干疼得很，想必刚才午睡受了凉。”小蓝站起来道：“我来吧。”张素琴丢给她一个眼色道：“这种事让吴妈来吧。”小蓝不晓得是什么缘由，谁倒还不是一样？但在张素琴眼中却很不一样，她这一世人都是被伺候着。既是伺候，下人与主人便是两个相当有区别的概念。小蓝只当这是不值得起口舌之争的一件小事，便撒手由着吴妈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