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匀娴看着梁家绮,片刻间无言以对,只好尴尬一笑。
苏若兰终于按捺不住,她换了个位子,在陈匀娴的对面。
“你们在这里说什么悄悄话?我也要听!”
“匀娴是云林人呢,”梁家绮声调愉快,“我们的朋友中,还没有从云林来的吧?”
“云林啊?”苏若兰皱起眉头,敷衍地扯了扯嘴角,“确实很少见。”
“哦,对了,Kat,我们刚刚讨论到,也许明年寒假,一起带小孩出国吧?”
苏若兰很快地牵走了话题,她说话时只看着梁家绮,仿佛陈匀娴并不存在。
太久了,陈匀娴想,她待在这里太久了。她的体力跟精神流失得好快。她没有心理准备,一场单纯的生日派对,可以让她这么心神不宁。她变得很想回家。
这个派对该结束了,等孩子们回来,把蛋糕吃完,也让梁家绮发完礼物。她当然有发现,那些盒子明显地摆在一旁,仿佛在对宾客们招手。
她祈祷梁家绮别送太贵的礼物,她不想让儿子患得患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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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一句话是,计划赶不上变化。陈匀娴的理解是:你渴望的事情,都可能以各种方式离你远去。在规划的当下,你也不是没想过失败的可能,但,也不知哪来的信心,你就是有把握,直至洪水来袭,你才恍然大悟,自己一直住在低地区。
以她个人而言,最经典的例子当然是那户信义区的公寓,事隔多年,陈匀娴仍可以唤起那股胸腔紧缩的闷痛。她跟杨定国曾自信满满,有那么一天他们会搬进去。没有房贷、车贷的压力下,杨定国的薪水足以负担他们一家人过上经济无虞的日子。说不定,还可以考虑再生第二胎。杨定国渴望再生一个,他的观念是,独生子肩负太多了,两个人的期望与忧心,都押在一个人身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