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个小婢女一看,明白了,丢下绳子,一人找了一条干手巾,替高承钧抹衣甲上的雨水。好歹有人来搭理,给他解了围。
擦干了,他还是脏,满身泥尘,不卸甲胄,不换干净衣服,还是不能坐到雪信榻上去的。
婢女给高承钧搬了张月牙凳,他挨着床榻坐了,看起来隔了老远。高承钧顺手从榻几的水晶果盘里拿起一个橘子剥。
他们都努力想找出几句不会挑起冲突的话,填充两人间的距离,可不疼不痒,说了和没说一样。真正想说的话,对方一定不爱听。
嫁给高承钧是雪信小时候就给出的承诺,后来遭逢了那么多变故,她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,才得以嫁出。
而雪信嫁给高承钧,又并不只为了嫁给他,她是一定要对他的父亲高献之做点什么的,这点两人也都心知肚明。所以她带给高承钧的不是全盘的欢喜,可以说,有多欢喜,就有多愁虑。那边是他的债主,他们家欠了她两条命,不是他挨了她爹几顿打,又拼命对她好就偿还得了的。
所以高承钧怕起了雪信,被河东侯打过,伤也养得尤其慢,那一个月里也就来看过雪信三回,来了又想不出什么话对她说。其实往日里都是雪信找话对高承钧说,她一沉默,高承钧更不知如何开口,他不开口,雪信就蹙眉,然后越加不愿意开口。
他们已经相互熟悉到,不用当面开口,也猜得到对方要说什么,也知道对方猜得到自己的回答的地步了。